某人說 諸版電影怪可惜Bismillah Jan,可有可無. 沒人注意到她的”當行本色”~~其實我更好奇仙人般Ameer Jan怎會栽了.第六章譯文高達16000字,第七章有過之無不及. 小說重點在第六第七兩回, 館伎人生差不多走到了一半.
勒克瑙之花自譯文VI之三
貴族Chabban替Bismillah Jan開臉後,他的伯父將女兒許配給他,彼時他前在前往聖城Kerbala朝覲途中,六個月後歸來,一力抵制這門早訂好的婚事,因為正在寵幸Bismillah Jan的興頭上,而後者直言不諱對此事難以接受。舊時王公、貴族之女倘已將名字併隨一名男子,絕不可毀婚,這位老伯也拒絕收下他說的「不」字。
某夜我同Bismillah Jan參加貴族Chabban宅第的堂會,他的老友們也在場。她的心上人跟他相伴而坐,手拊塔布拉鼓為我伴奏,一名從人突然闖入稟報他的伯父來了。我們全體認為他會到密室拜見Chabban之母,豈料他的伯父衝進起居室,瞧見一室歡暢,怫然大怒:「讓我們對長者們表達適切的禮節。」這名長輩諷刺尖酸:「我必須為你考量、申訴某件要事,否則我不必冒失掃了你的興。」
「我靜候恭聽」
「興許你當年太年幼而對父親所知不深,你父即我弟,比我們的母親先走一步,你根本無名份繼承她遺留下來的祖產一分一毫,也沒權利逸居現在的地產之上。你的祖母呵護你如親子,死前遺囑上特意分她那份產業給妳,可是為數不多。據傳聞你一定淌費了三分之一以上的繼承遺產,不過我不過問這個三分之一,更不想過問你戶頭的總數會花到什麼地步。你是我的骨血…」老人聲淚俱下解釋,可是又壓抑平復續道:「你可以在這大爿產業上度過餘生,我個人繼承的部份足夠自給自足後半輩子無虞,當我死後一樣會轉到你名下。但你專行邪道,逼得我非剝奪你的繼承權不可。我們祖產要從眉毛滴下汗而獲得,而不能送給放蕩聲色之徒。管事大人與我交好,未幾將查封宅第物品。現在你心情還夠好的話,請移駕並立即挪動騁耳快意的樂音。」
「難道我完全無權繼承這棟大宅?」
「橫豎就是沒。」
「那好辦,我帶我媽一塊走。」
「她撂開手不管了,要跟我去聖城Kerbala朝謹。」
「我要去哪?」Chabban慌張大喊。
「我怎知道?」他的伯父不帶感情回答:「問你的朋友們,或者問你的僕人群,或者問你的心上人。」
「這麼著,至少讓我保有衣服和個人物品。」Chabban懇求。
「這棟大宅裡沒有一樣東西是你的,甚至你量身訂作的衣物」他的伯父果斷決定。
法廷管事人員即刻登堂入室,驅趕Chabban和他身旁的食客、延聘的歌伶。Bismillah與我乘轎回去,我不知後事如何,輾轉聽得那票狐群狗黨陸續離他而去,他淪落街頭茫然無措,直到他父親生前使喚的老奴憐憫他,才有遮風避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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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smillah Jan有場晚宴。座上客Mian Hsnu早上還是Chabban待如親信摯友的大管家,他曾向主人起誓:「老爺,為了您,我可以犧牲性命在所不惜。您要是淌下一滴汗水,我必當灑血報之。」他並非首次拜會Bismillah Jan,往昔背著Chabban上門來。如今他無須遮遮掩掩,逕行來訪有如Bismillah的唯一恩客,大搖大擺闊論:「Bismillah Jan看看我吧!別老盼著Chabban,我所給予的將使妳心滿意足。」口吻彷彿皇室中人、尚且假惺惺謙卑:「無論哪方面我都是可憐人,送的物什不及Chabban的一半好,然而我將竭誠盡力使妳永遠歡喜。」
「多麼可憐的人啊!」Bismillah Jan打斷他的話。「何不承認你奪去Chabban所有以充貴府倉庫豐實?過去多年你神經似對我嘮叨呼嚎貧寒,像你這樣的單身漢若擱在火堆上烤炙一遍,我確信至少流出九百磅的肥油脂。」
「話不是這麼說」Hasnu一力辯白:「我所為令人議論紛紛,但Chabban的東西哪能讓我富有起來?其實都來自我敬愛的母親賜予。」
「你敬愛的母親不是Sarfaraz皇宮(Mahal)女主子桌邊侍餐的Farkhunda姨母嗎?」Bismillah Jan疑問道。
「也許!」Hasnu既不情願正面回答又尷尬:「可是她亡故後,遺留給我四千盧比的珠寶。」
「旁人跟我說過,令逃妻偷竊這件珠寶跟情夫遠走高飛了。你從何取回?甭同我瞎吹噓,你哪點底子我有什麼不知。」
「喔,那麼妳一定不知道我父親也留下一大筆財產給我」。Hasnu再次表明。
「你的父親不是管理貴族HasanAli Khan的禽舍雜役嗎?」
「禽舍雜役?無稽荒謬!」
「或是替大人們訓練鬪雞?」
「訓練鬪雞!不經之談!」
「可能訓練鵪鶉。禽舍雜役不就管理這些小事。」
「妳正在嘲笑我。」
「我有話直說,所以門可羅雀(*譯注:這句終於令讀者瞭解Umrao形容這位姐妹「生性孤寒,誰也不愛。」) 。我向來不會這樣應對,可是你下流卑鄙,我得還以顏色。不過今早而已,你的主子和朋友們同遭慘變,今晚你就向我涎皮賴臉、賣好獻媚,暗示可取而代!也不從頭照照鏡子,你能包養我多少日子?一個月?兩個月?或者至多三個月?」
「我可以預付半年。」
「勇氣可嘉!」
Hasnu拿出一對鑲滿寶石的金釧,交到Bismillah Jan手上:「瞧!妳想它們值多少?」
「讓我仔細看看」Bismillah Jan一邊說,一邊將珠寶套上手臂:「作工精巧,我認識珠寶商之子Channa Mal,會請他沽價。你可以離開了,我可不想遲了Chuttan妹妹的約會。」
「先還我臂釧」
「以真主之名!你以為眼前的是小賊嗎?我不會吞了你的珠寶,只不過必須趕緊赴會,手臂卻空空如也,明天還你。」
「我現在就要拿回來」Hasnu懇求道:「如果它們屬於我,我定當以妳之名慷慨奉獻。」
「它們曾是令堂財物,她身後過去了,不就是你的了。」
「不是,它們不是我的財物,我只是帶出來跟妳炫耀。」Hasnu鍥而不捨。
「你真以為我不曉事?」Bismillah Jan臉色沉下來:「Chabban之前吩咐你拿這對金釧典當現錢。」
「這是打哪來的話!何時有這回事?」Hasnu裝佯無辜。
「他請Umrao妹妹唱曲子那天,手邊正不巧沒有酬謝的數百盧比,我記得他從珠寶匣取出這對釧,再扔給你去當鋪換現錢。」說著Bismillah Jan轉過頭對著我:「Umrao 妹妹,是同一對釧嗎?」
「為何問我?我用不著對妳說謊。」我答道。
「你現在可以滾了,我清楚Chabban才是正主兒,不打算交給你。」Bismillah Jan對著Hasnu喝道。
「那是上等貨,我可以拿到多少錢交換?」
「你哪來的錢?也是從Chabban的口袋掏出來的!」
「老實說,我跟錢莊高利借貸。」
「好,你叫債主來找我,我會打發他。你走開,去外頭晃悠新鮮空氣。」
「我非要拿回臂釧。」
「就是不給。」
「妳要強留?」
「正是,如果必要,我會用強,你靜靜地給我消失,或者…」
「隨妳意了」Hasnu放棄了:「反正明天妳會還我。」
「明天的事明天再談。」Bismillah Jan冷漠的語言令Hansu默然起身離去。
其實Chabban的伯父問過侄兒的老僕、還清所有欠款戶頭,連同當鋪典押的有價之物的本利和一並清償贖回。當Hasnu受盤查這對釧子,他全面否認當掉了,所以成了他的致命罩門。
Hasnu走了以後,Bismillah Jan對我說:「妹妹,妳可知道這個男人多刻薄自私?叛徒在大宅裡領著主人毀滅,我盼了好久才逮到機會羞死他,今天我總算讓他栽得其所。我絕不讓他拿回。大家都認為這對臂釧失竊了。」
「這個自然不該還給他,」我附和道:「倘若妳想還給某人,好比Chabban,他一定樂壞了。」
「為何我要拿臂釧給Chabban?市值至少一千一百盧比,蠢驢才拆開單賣蠅頭小利—兩百二十五盧比而已。我將給他兩百二十五盧比,再加上十或二十做為利息錢。」
「當鋪朝奉為何要分開賣?」我問道。
「Hasnu借Chabban錢,如果他敢節外生枝,我會讓他在衙門上枷示眾。」
我們正談論著,貴族Chabban孤身一人、匆匆步行而來,陰霾罩面、眼泛淚光,不復見往昔飛揚神采、權勢豪氣,顧盼自信也随之消去,真讓我觸目神傷。可是你必須對Bismillah Jan的反應喝采,她才是貨真價實的藝伎,當Chabbah就座,她立刻說起這對金釧的故事:「Chabban,你是否有天曾派Hasnu典當這對金釧?」
「是同一對。」Chabban回答。「但Hasnu跟我說他沒經手這件貨。」
「值多少錢呢?」Bismillah Jan問道。
「我不記得總數,可能是兩百二十五盧比,或是二百五十吧。」
「息錢多少?」
「誰會在意息錢?壓根不會贖回來,所以從來不問息錢。」
「我可以留下它們嗎?」Bismillah Jan毫不遲疑要求。
「屬於妳了。」
「你若希望懲處Hasnu,我可以請衙門公爺好好地治治他。」
「親愛的,請你寬手,假如妳顧全我。Hasnu是先知女婿兼繼承人阿里的後代子胤,擁有先知高貴的血統。」
「胡扯!他甚至不知父親啥名啥姓。」
「他說是便是,我認為夠充份了。」
我十足感佩這名貴族,尤其身陷艱難處境,尚能寬宏大度。無疑是富貴綿迭之族才養得出這般子弟,將錢財拋諸腦後。Bismillah Jan說著要趕著赴約,用上一場的藉口請他走了。
兩到三天之後,我跟Khanum坐著閒聊,一名婦人進得屋來。她向夫人深深鞠躬才坐定。
「妳從哪處過來?」Khanum問道。
「我希望沒有旁人在場。」
「我們三人之外,這裡並無他人,這個小女孩恁事不知,妳明人說明話吧!」Khanum回答。
「Fakhrun Nisa Begum派我來此」那名老婦說。
「Farhun Nisa Begum是誰?」
「難道妳不認識Chabban主子的….」
「我懂了。接著說!」
「妳是Bismillah Jan的母親,不是嗎?」
「沒錯。」
那名老婦獨白似的,一口氣流暢覆誦主人言:「Chabban是老太太的獨子,…就像飛蛾撲火一樣,厚愛偏寵、不惜一切養他成人,…他的父親也深愛他,…他的伯父愛他如己出,更將獨生愛女許配給他,可是自從妳家女孩的名字和這個男孩同列,他便退婚,的老伯父自然不樂意,….老夫人目前為止沒說什麼,然而伯父要教訓這個小子,…夫人妳的女兒可假想餘生受雇於我們府上,…不會虧待她,付她比Chabban更多的薪水。倘使夫人幫我家老夫人這回,讓少主同意這門親事,…婚禮後他將繼承所有財產,因為兩方僅存這支血脈,他在他們眼裡比絕世珍寶更貴重,Sahiba老夫人懇求妳看一眼這戶搖搖欲墜的家族…妳和她都沒有好處。」
Khanum靜靜聽著,沒回話,考慮再三,她回道:「替我捎上敬意與問候,妳回去跟老夫人說:『如果真神有靈,必遂她所願。』我今生今世供其差遣,不敢違逆其意。她應該沒什麼可擔心了。」
「Sahiba主母同時希望Chabban不知內情,他個性倔強,如果聽到風聲,他不會善罷甘休。」
「在我這沒人敢口風不緊。」說著Khanum面向我:「孩子,妳不會跟誰嚼舌吧?」
「不敢,夫人。」我向她保證。
那名老婦拉著Khanum到一旁,湊耳低語,我聽不清楚言談內容。來人要回去時,Khamun卻加了幾句話:「請代我向Sahiba老夫人致意,日後不必派人叮囑,我們一輩子將全仰賴她的恩澤。」
來人一走,Khamun喚人傳Bismillah Jan,母女倆咬耳朵,因此下一次Chabban上門,跟以前豢養恩客的待遇相比,溫暖歡迎遠遠過之。我在場目睹他們這對如糖如蜜,沉醉春風,Khanum驀地站在門口,硬生生戳破這場畫面。
「各位,我能否加入?」她滿臉堆笑問道。
「往旁邊挪一挪,媽媽來了。」Bismillah Jan向她的戀人說著,並對母親道:「媽媽,請進。」
Khanum進室,對Chabban行三次問安禮,我從未見過她這般恭謹。
「閣下,你近來大安呀?」
「蒙真主賜福」。Chabban昂首回答。
「我一直為閣下禱告豐饒無虞」Khanum又說:「我們這種人家收入微薄,我們總是留著金嬌銀嬌的女兒們,仰望你手掌一揮大方賞賜,因為真神使你富庶。」然後她將話帶回重點:「我想向閣下請教,儘管我的女兒Bismillah Jan這一整年來都服侍你(願我女長命百歲),我卻沒機會向你表達敬意、或者打擾你片刻。確實的義務眼下驅使我不得不來。」
Khanum脈絡分明鋪陳前緣,我心知肚明她正在擺布人,但Bismillah Jan一臉困窘。可憐的Chabban呆望著戀人,臉上瞬間失去血色。
「我可以說話了嗎?」
「請說吧。」Chabban氣餒地回答。
「叫Husaini過來。」Khanum派我去,於是我去找姨母。
「替我帶那件披肩,」Khanum吩咐著,接著說:「你知道賣家昨天留了這件好貨在這裡。」
Husaini姨母拿著披肩,果然是罕見珍品,邊緣全鏽上金絲。Khanum揚揚手上的披肩:「昨天貨到出售,賣家開價二千盧以,他說他已經打折少算一千五百盧比了,我想價格一千七或一千八並不貴,閣下若能出手買下,上了年歲的我可以此披肩遮蓋軀體。」
Chabban默然。Bismillah Jan莫約要出言打圓場,卻被母親制止:「女孩,沉著點。別干擾我們。妳可以改天請他幫妳無數忙,我至少要他幫忙這一回。」
貴族Chabban還是一貫沉默。
「Chabban貴公子,決斷說不的吝嗇鬼強過猶豫不決的慷慨男人。你怎麼都不說話?你的女僕也不會將沉默當作命令,不是『好』,就是『不好』。行行好,說話表態,以便我心平靜。」
Chabban仍然靜悄悄的。
「以阿拉之名,告訴我這可憐的女人答案」Khanum一再請求:「我知道我是卑賤的娼婦,你這種身份的男子們讓我們這些女人在社會有立足之地。我懇請你別在女孩兒面前作賤我。」
「Khanum 夫人」Chabban淚流滿面:「要是其他時候我心甘情願送妳這件華而不實的披肩。顯然妳不瞭解我近日情況有變,Bismillah沒告訴妳嗎?Umrao Jan那天也在場 。」
「沒人說過。我希望一切如舊大好。」Khanum板著臉、狠狠地不准女兒多話,Bismillah Jan再度欲言又止的模樣。我依舊保持著像一塊無生命的石頭。
「我的經濟現況不能成全妳。」貴族Chabban不減尊嚴回道。
「盼你的敵人受盡貧窮詛咒。」Khanum惺惺作態,假意不信Chabban潦倒:「你何苦捉弄老朽?」她遂長嘆一聲:「我真是命運不濟,我才開口,連貴冑苗裔都捨不得花錢買條小破抹布給我,謊稱自己不方便。」
她說的每一句話像針深深刺傷貴族Chabban的心。
「夫人,妳匹配得上所有最珍貴的東西,請必定相信我所言不假,我沒法送妳東西了。」Chabban謙遜地說著,補述自己沒落的來由。
Khanum立刻改口:「原來如此,少爺,你不能成全我的要求,何必來這間僕人陋室?你不知道藝伎唯一知己就是金錢嗎?你難不成沒聽過娼妓不屬於誰人妻室嗎?假如我們這樣的女人眼裡只有愛情,我們何以治生?」她刻意加重語氣,刻薄尖酸劃分上下:「隨時歡迎你來訪,就當這是你家,可是你應該有自知之明。」說著揚起一股旋風離去。
「我完完全全錯了。」Chabban邊說邊站起身:「如真神願,我不再到訪。」
Bismillah Jan按著他的袍領,安撫他坐回去:「我該拿這些金釧這麼辦?」
「不知道。」Chabban尖刻地應話。
「你現在真生我的氣了,不是嗎?你要去哪?留下來跟我一起。」
「讓我走,Bismillah Jan,我不再來訪就是,哪天真神帶我重返好日子,我會來。只盼那一丁點機會。」
「我不會放你走。」
「妳要令堂拎鞋給我一頓好打嗎?」
Bismillah Jan向我求援:「Umrao妹妹,今天那個老女人怎麼了?過去數年從未窺探我室內,一來卻滿臉殺氣!不管媽媽喜歡不喜歡,我絕不會放棄我的Chabban。他有錢與否並不重要。貴族Chabban出手豪綽,她早收了數以千計的盧比,一個人怎能如此自私忘義、眛於事理。命運的車輪對抗他,我們更不當媽媽的應聲蟲。要轟你出去,萬萬做不到!」她輕執Chabban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上:「如果媽媽逼人太甚,我跟你一道離去,我現在如實傾吐心中話了。」
我清楚Bismillah Jan準備下一步計劃,喬作言行,她追問戀人:「你住在哪處街坊?」
「不告訴妳。」
「你一定有落腳的地方」。Bismillah Jan堅持追問。
「Makhdum Bakhsh座落在Tahsin Ganj的房子。我晑日不瞭解他對主人忠心耿耿,過去如此待他真令我羞愧無地。」
「是你爹以前雇用的Makhdum Bakhsh,後來被你攆走的那位嗎?」
「同個好人。我無法詳細說明他助我多好,倘若真神有靈…」
淚水倏地滾滾流過Chabban兩頰,他扯回Bismillah拉著的袍角,疾奔出室。
向晚時分,Bismillah Jan和我搭轎前往Tahsin Ganj,一番波折總算找到Makdhum Bakhsh的房屋。轎夫叩門喊人,一名小女孩應門,告訴我們大人出門找Chabban,後者早上出去就沒回來過。等了兩個小時,兩者皆未返家,我們有點失落。
隔天早晨Makhdum Bakhsh來這裡找少主,他告訴我們Chabban昨晚沒回去,晚間左右換Chabban母親的老僕婦(上回傳話那位)上門邊哭邊嚎,她亦說找不著Chabban行蹤,老夫人哭得不成形,精神渙散,老伯父也是憂心忡忡。
過了許多天,Chabban杳無蹤影,此後市集抓到一名販賣Chabban斑指的男人。經衙門審訓竊行,他苦苦求情說道此物乃某人所贈,轉手託水煙販子—Imam Bakhsh之子賣出。衙役沒找到兒子,但明瞭水煙販子為人,起先他宣稱對斑指來歷一無所知,當衙役一用刑,他一五一十坦白。他敘述如下:
「我住在靠近鐵橋的河邊,靠著賣一口水煙給渡客、以及替河邊洗澡的人看管衣物討生活。幾天前天還未暗,近傍晚而已,有個俊秀、風雅的年輕人來河邊澡浴,一看就知身上的貴族血統。他除下衣物,請我看管,再跟我借束帶,綁在腰上,噗通跳入河中。我看他在河裡好一會兒,然後就消失在我視線內,天色已晚,我一直等他,希望再一下子他就能浮出水面。夜越深、水象更黑,我確信他溺死了,我對自己說:『去報官的話,保管沒完沒了,將我從這座牢拘提到另一座黑牢。』所以我決定不說,揣攏他的衣物帶回家,剛好發現這枚斑指在某個口袋裡,還有另一枚不知寫著啥字的斑指。唯有真主知道哪是什麼意思,我嚇得不敢拿給別人看,我也不敢賣掉這枚斑指,是我沒用的兒子偷去變賣的。」
衙役派兩名下手隨Iman Bakhsh回去,果然在小屋裡找到斑指和衣物,斑指上刻著貴族Chabban的印號,他們便傳送遺物及慘訊至Chabban伯父家,給Imam Bakhsh判了牢刑。
「我好難受。」Bismillah Jan喊叫著,不斷絞著雙手:「可憐的Chabban竟溺水身亡!這筆血債要算在媽媽的身上,我深信不疑。」
「並不屈辱!」我大叫:「那日我有不祥之感,他會做傻事。」
「他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下」Bismillah Jan意味深長地說:「願真神毀了他伯父,要不是他被剝奪繼承權,他也不會輕生、喪失性命。」
「我懷疑他母親如何接受真相。」
「我聽說打從一聽到消息,她便神智不清了。」
「可想而知,不足為奇。」我下了評語:「多年禱告,阿拉才賜她一子,此後她喪夫、如今慘劇再度落在她頭上。無疑地,那家毀了。」
「所以妳們實際害死了貴族Chabban!妳往後說下一則故事前,且讓我問你一個問題。貴族Chabban識水性嗎?」Mirza Ruswa問我。
「我不清楚。你為何發問?」
「因為人稱『魚大師』的擅泳之人告訴我一個簡單的理由,任何人學過游泳,不可能違反意志、讓自己白白送死。」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