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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瑞妮塔》(Parineeta)並非中篇小說女主人翁姓名,依孟加拉語,意譯為「已婚女子」。原著以孟加拉文書寫,成於一九一四年,作者Sarat Chandra Chattopadhyay後來才連載Devdas(1917)。在十九至二十世紀初期,印度十來歲的女孩童婚屬於普遍常態,《帕瑞妮塔》的Lalita和Vladimir Nabokov的《羅莉塔》(1955,靈感來自Allan Poe的小詩主角Annabelle Lee)以國情習俗不同,Lalita 與 Lolita書寫相異。原著作者筆下的男主角無論年紀大小,都混雜著任性男孩稚氣與傲慢男子威霸。與Paro年歲差不多的Devdas對打對罵,連相差一輪/一紀的Lalita和Shekhar也有刺心責罵,What a social culture!


書中人名採音譯,印度人名皆有特定指涉,意譯過於抝口亦不易擇字,故採音譯


Shekhar = 薛卡


Lalita = 拉莉塔


Girin = 吉潤


Anakali = 安娜卡莉


Charubala = 薔茹芭拉


Gurucharan =古魯恰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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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瑞妮塔》自譯文 Parineeta I


 



倘若晴空中打個焦雷,他毫不懷疑感受到全身灼熱。可是反應在古魯恰藍五官之上的苦痛遠勝於此,當一大早被告知他的妻子平安生下第五個女嬰。


他任職於一家小銀行,行員薪水每個月六十盧比。他的外在和內在全因生活重擔而枯竭榨乾,一舉一動與生活磨練太緊密而表達不出麻木不仁、不為所動的態度,更有甚者,這則憂喜交加的消息使得手上的水煙斗凝霜,以至於他唯有虛脫地倚在古舊的枕上。身上消耗殆盡的精神融入他深深的嘆息之中。


十歲的女兒安娜卡莉擔任青鳥報好音來著,她說:「爸爸,你不來探視妹妹嗎?」


他仰視的女兒:「替我倒杯水吧!小可愛。」


安娜卡莉順從去倒水。她一離開,古魯恰藍的心靈競逐著第五女誕生的所用花費。然後清理不斷的憂愁開始氾濫成災,有如火車第三等車廂乘客帶著各形各狀的行囊往車門邊奔逃衝擠,他憶起二女前些年出嫁時的吉慶大場面,他位於玻市集裡的兩棟典型屋舍業已典押,而且最後六個月業已過期,如今距歡樂節慶約僅一個月餘,送給另外一個女兒婆家的禮物也該籌辦妥當了。昨日他雖然在辦公室加班至晚間八點,家用收支仍入不敷出,他受英國總公司委託,中午以前要將帳目算清。進一步說,他個人的美德緩和公司嚴格的規章:不得穿著埋汰且破損衣物上班。可是自從上星期起,依推測承攬清潔的洗衣婦竟帶著他半家衣物消失無蹤。


他全身虛脫、連枕頭都撐不起身子,推開水煙壺,重重地往床上一攤,他自言自語:「敬愛的神祇,每天加爾各答街上有那麼多人被撞死,莫非在您眼中,他們的罪比我還輕一等?法力無邊的神明呀!施點恩給我吧,難道不能讓車輪從我身上碾過嗎?」


沒人發現這家主人已經焦頭爛額、憔悴痛苦交煎,遠遠超過他實際年齡。


捧著一杯水過來的安納卡莉說:「爸爸,起來,這是您要的水。」


古魯恰藍端坐,一飲而盡:「唉,好了,小可愛,拿走玻璃杯!」


她一離開,古魯恰藍再度躺回枕邊。拉莉塔走進房間:「叔叔,我給您沏茶了,快起身。」


聞言古魯恰藍又坐正而望著她,受體貼而心中暖洋洋,所有苦惱問題彷彿熔解一半,憐愛地說道:「妳通宵熬夜,趕快坐到我身旁。」


拉莉塔柔柔一笑:「我才沒通宵不睡,叔叔。」


「那可不重要,坐過來一點。」古魯恰藍回答。


她在他身邊坐下,古魯恰藍手本來手放在她頭上,突然大聲評鑑道:「假若我能將我這蒙受神福的孩子嫁給一戶好人家,才真正是了不得的成就。」


隨著拉莉塔俯首倒茶,古魯恰藍續道:「小可愛,妳在窮叔叔家無時無刻不得不勞動,對不對?」


拉莉塔搖頭:「叔叔您怎麼會認為只有我分秒工作?每個人都工作,所以我跟大家一樣。」


現在換古魯恰藍笑了:「所以妳告訴我,今天將由誰張羅伙食?」


她抬眼回答:「叔叔,為什麼?我可料理!」


他吃驚到只能回應:「妳要怎麼料理,小可愛?妳知道如何烹飪?」


「我真曉得,叔叔。我已經從嬸嬸那挑了必要的食材」(譯註:本書人物互相稱謂未譯成英文,仍採印度通用的MamaKakaMamiDidiDada。)


他擱下茶杯:「真的?」


「是的,是呀!」嬸嬸常露一手,我從她那學師,好幾次都是我烹煮的,拉莉塔越說頭越低。古魯恰藍沉默覆手於她腦勺賜福,一瞬間房屋抵押的負擔從他心田消失無蹤。


他的房間大開面對走廊,啜飲著茶、四下張望,驀地大聲喊出聲來:「薛卡,是你嗎?請稍進盤桓片刻。」


一名人品俊逸的年輕人走進房內。


古魯恰藍說:「你聽到你嬸子今早的事了吧?」


薛卡面帶微笑道:「她怎麼在這裡?你不是提到小女兒剛出生?」


古魯恰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連你也用這般稀鬆平常的口吻說話,薛卡,只有我知道這樁事代表什麼意義。」


「叔叔,別隨著世俗標準評估,嬸子不知會多煩躁。除此之外,無論神送誰來這世間,都該受喜悅歡迎。」


靜默半晌,古魯恰藍回答:「年輕人,我瞭解稱慶之必然,然而,甚至神也難免不公。我窮困加身,何以背負全家重擔?連房產都抵押給你父親了。沒關係,至少是你父親,我不會燥怒。不過,一想到我的拉莉塔她是個配得起皇家血胤的黃金孩子,我怎能送她從這地方出嫁到低三下四的人家?如果像皇冠上鑲嵌的Kohinoor鑽石的大量珠寶堆蓄在前,跟這孩子一比,珠寶猶遠遠不及。可是又有誰人讚賞內涵?窮途潦倒逼我不得不將她許給不配的人。說白了,我一思及此莫非不能撕裂心扉?她今年十三歲整,可我名下居然沒十三枚硬幣,不足以替她找好婆家。」(譯注:Kohinoor1849年起被英女皇收入內帑,105克拉的身價一直位列世界排名。)


他眼眶溢滿淚水,薛卡無言以應。古魯恰藍再次昭告:「薛卡先生,留心你周邊的朋友,或許有人能配得上這小姑娘。我聽過不少少年郎不計較妝奩或金錢,只問女孩自身人品。假使你能找到這樣的少年,我告訴你,我的祝福會讓你成為萬王之王的。事已至此,夫復何言?你父親待我如親弟,有賴你家族贊助,我才能與你為鄰。」


薛卡點頭贊同。


古魯恰藍接口:「別忘了,得放在心上。拉莉塔八歲上就受你庇護學書、成長。你親眼目睹她是多麼慧敏、好禮的女孩。還有一丁點孩子氣,不過今天起她已懂廚藝,凡事都親力親為。」


兩人談話期間,拉莉塔一度抬眼,又迅速地斂眼眉,嘴唇輕微顫抖,古魯恰藍嘆息不絕:「她父親賺得太少了!竟然沒能給這僅存的孩子任何遺產,造成此局面。」


薛卡沒回話。古魯恰藍一再挑高聲量:「我卻也不能說他沒留給這孩子任何東西。他生前幫助人們抹去悲慘,所獲得的福報深植她心中,或有他者,這孩子臉龐依稀有大地之母的影子!薛卡你瞧瞧是也不是?」


薛卡莞爾未回答。古魯恰藍看他好似要離開了:「時間忒早,你還要去哪?」


「去律師那一趟有樁案子要辦一辦。」


當他站起身,古魯恰藍提醒他:「但請你心間留意我方才所言!她膚色有點黑,不過如此標緻的臉蛋,以及愛、關懷於一身,在世間再也找不到第二人可有了。」


薛卡頷首同意,帶著一抹笑離去。他年約二十五,取得碩士學位後,他教書、前幾年通過律師資格考。他的父親Nabin Roy從事棕櫚糖業致富,已從商場退休,現在專心致力於房產租賃交易。他有個兄長Abinash,也是律師。祖宅三進式的巨大建築聳立街頭,門階大開方便進出,而且他們家與古魯恰藍家藉此聯絡,其後兩家交情發展得快極了,女眷們常利用這路徑動線保持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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