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為力只能走險招的Peepli Villagers.


霹靂來唬秀Peepli Live: 天道無知,我罹其毒。神道無知。彼受其福


惟彼甫田,有萬斯年。開利之源。無乃塞源。


一廛亦官,百廛亦官,嗇夫孔艱。浸兮暵兮,申有螽兮。


惟馨祀是患,豈止餒與寒。嗇夫咨咨,el盛苗衰。耕之耰之,襏襫鋤犁,手胼足胝。


                                                                                                        顧況<上古 >


    

生長在臺灣在片土地上,接觸印度新聞如同1/4地球一樣遙遠距離;十年前《三不管地帶》(No Man's Land)(2001)的南斯拉夫半島地區從臺灣出飛至少也得飛越半個地球,所有駭人記聞、(目條)焉失所,在眼前篇篇翻過、飄過耳語,影展揭幕;如今傳媒轟轟烈烈競逐崢嶸,不時還得自曝猙獰,本來遙遠的國度,陌生的土地,光怪陸離逐漸成為地球人共同單一感受。 《霹靂來唬秀》( Peepli Live, August 2010)打從譯名定稿,端瞧得臺灣主辦單位抓緊Aamir Khan製作公司影片宏旨謔趣,將傳媒唯恐霹靂Peepli村裡不亂,人無分大小、官差曹吏出來左右選情,SNG24小時擠滿小地方,隨時連線兼預言村民自殺率的現場(Live)報導,華語劇名三顧信達趣張揚而不誇言之可信,音近而語出雙關之達言,連全名則聞之發噱趣。


    電影幾近白描手法往上勾勒都市電視臺運幬帷幄千里之內的大選選盤,往下則皸破中央邦(Modhya Pradesh)霹靂村民瀕臨祖產抵押到期的危急存亡之刻,同一片乾涸大地上的農民和其他相同境域的塔米拿都邦(Tamil Nadu Pradesh)都為著世代相傳的薄田生存,上勾勒、下皸破,選戰使得本來無人關心農民以死償債的問題成為選戰交火主題,一日一爆,明爭暗強的兩家電視臺各自為新聞收視拼搏,無心插柳交差的地區分社記者不禁問:「有這麼多農民為貸款質押到期所苦,我們何以非採訪這戶農家的自殺新聞不可?」走出攝影棚的主播NaditaMalaika Shenoy 飾)不諱言:「他們現在最有話題性,大家要看他倒底自殺不自殺?」所有政論節目甚至做出口民調,排列Budhia&Natha各種動態比例,一夕之間小人物似乎成了大英雄,他們的苦觸動霹靂村六十年同種姓候選人的票倉失守,選舉幾乎翻盤在即,起初漠不關心的政客們紛紛提出慰問。舊日兄Budhia、弟Natha求教無門,字字句句謙卑向選舉樁腳呼救:「老大哥(Bhai大哥,Ji敬語。),我們快活不下去了,祖傳農地將被銀行查封」,對方一邊飽食餐點,一邊肆意挖苦:「你們可以去自殺呀!」,樁腳們附和:「聽說馬德拉斯給自殺農夫國賠」,馬德拉斯(Madras)是塔米拿督邦首府舊稱,今稱清奈(Chennai),從名稱一字之轉,可想見有多少印度農民一輩子不曾走出生養依附的土地,他們得不到資源、對外界一無所知、依戀發源不忍棄之、無力保護祖傳薄田;但文本裡的政客口口聲聲為自己競選廣告塑立勵志形象(號稱要推出十五篇):「農民是我國根本。」,對於傳媒統計全國百分之七十五的農民仍為生活所苦,政治人物毫不忝顏:「媒體報導要自律!這無關我的名譽,另一位(執政候選人)要負更大責任」。直到媒體利用NathaBhudia事件炒高收視,況且巧合上達「天聽」,各方相關單位查閱社會計劃:「糧食賑災計劃、幫浦安頓家園計劃…..」,半贈送半強迫讓兩兄弟收下幫浦(紀念Lal Habadur Shastri,以其名所設立的救濟方案)輕鬆卸除輿論壓力,貧窮至極的兩兄弟,沒錢安裝灌溉設備,物非其用,村人卻歡快接受不適合的禮物,欣喜高唱,一個接一個的發酵過度走味的甜頭,像一首詭異的繁絃急管送葬曲,喜悅地一個音符接緊緊著一個音符非替Natha開喪驪歌上西山。


兩兄弟嘗到了甜頭,益加傻乎乎認為自殺身亡那天,便可遺愛後人,解救家人。老人家看著:「生前政府都不理了,死後誰還理你?」然而,平凡無知得可憫的Natha不得不隨著知識份子仗著「知的權利」烘烤、煎熬他,政客們怕接下大選出錯,也跟著端出各種政策,幕僚擬定草案時,不解:「請問財源從何而來?」「先別管,反正稅源又非我們管轄」,所有候選人、媒體互相趁著鋒頭,無人探討背後原因,一個個在天庭裡遙指塵世牢騷,沒一個真施法,每種計劃穩當便利,每種計劃不切實際。羸犢飼料尚缺,妄想大牯犛田。故事說著不是過去的事,說著屬於世世代代貧窮邊緣和執政者、各類媒體的三方對卯,Natha失去自由,日日活在每個人萬分期待著他非死不可的臉孔,逃跑無門,意外身亡。由於不是自殺,無法國賠。所有冷血、嗜血、熱血的報導一哄而散,孤兒寡母笨伯一股腦子呆留原鄉,原鄉依舊不變無解,早先鄰居老農不甘失地,一鋤一鋤墾荒存錢,終至力竭身死,他早就為小同鄉人一家子寓言「死而後已,唯有自己」,電影也以老農每對記者問訊聽而不答,視而不見,大致象徵莊稼人對佔盡優勢的外者不信任,天道無知,天道有知,霹靂村六十年不變,失去利用價值,日後仍是生死由人,如同出自《三不管地帶》描寫的尷尬現實,地雷上的傷兵因非南斯拉夫分裂後的主要內戰國,拆彈專家、國際記者、和平組織報導一陣子後紛紛撒手不理。生人躺在一觸即發的地雷上等待有人發善心。


  哪些影片會入圍哪些影展,全賴影片的主題內容是否符合主辦影展精神。當年Aamir Khan主演的《榮耀之役》(Lagaan)入圍美國演藝學院,直系印度歌舞片包裝莊稼漢狠勁充牣應戰殖民官貪瀆倨傲,黑天牧童和村女拉妲歌舞敲響美國華麗電影殿堂大門(其實《貧民百萬富翁》血統不夠純);其他同年一千部印度片則多內銷,外銷部門流入海外印裔區小戲院,根柢猶是送禮自用兩相宜。《霹靂來唬秀》主角是一干邋遢困苦、髒亂駭人的內陸村民(印度中央邦MP),出乎意料竟霸氣從年中八月印度上映迄今,仍在票房排行板上,較通用的興地語替中下層吐出不少痼疾惡氣;其後稀罕地進入美國獨立精神最健的日舞影展,借力亦得力普世議題,文本不掩痕跡、強烈貶抑選舉政策操盤,政論節目美其名的正義公理,針鋒相對相對又暗藏多少空包彈,就算舉國不過半的貧窮線,這部片主要三部門各個可說是民主國家不鮮見的唬人高手,大家都來唬(Live),隨時SNG現場實況連線,重大事情炒作,而後荒腔走板,逐漸讓人麻木原由何解何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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